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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取自:http://www.epochtimes.com/b5/9/10/8/n2682548.htm


韓德勒家安排了從七月中至九月初的六個禮拜歐洲遊。夫妻兩人帶著兩個孩子搭瑪麗皇后號郵輪 (Queen Mary) 從紐約抵達英國,並在倫敦停留一個禮拜,接著前往巴黎。


他們從巴黎搭一部私人汽車進入阿爾卑斯山區,下榻在瑞士琉森 (Lucerne) 的湖濱飯店── Grand Hotel National。他們在第一天搭火車到皮拉圖斯山山頂,隨後來趟阿爾卑斯山壯遊,觀賞冰河流入湍急的萊茵河與隆河。

在他們前往威尼斯前,有一整天時間可以在琉森購物並遊覽這如詩如畫的瑞士小鎮。他們在鋪著鵝卵石的街道上閒逛時,發現了一家玩具店,可能是以知名玩具製造家命名的法蘭茲.卡爾.韋伯 ( Franz Carl Weber) 商店。

露絲十二歲的兒子肯尼 (Ken) 想直接進去,但露絲及十五歲的芭芭拉站在店外,目光被櫥窗裡的一件展示品吸引。一堆木製娃娃的旁邊掛著一個堅硬的塑膠娃娃。那個娃娃叫做莉莉 (Lilli)。

莉莉娃娃看起來極為瘦長,有卡通人物的味道,而且衣著華麗。其中一個穿著滑雪裝;另一個穿著歐風十足的服飾。

露絲和芭芭拉以前從未看過像這樣的娃娃,露絲有意買一個給芭芭拉當作房間的擺飾,因為她已經過了玩娃娃的年紀。

芭芭拉很開心,但每個娃娃穿的衣服都各有風味,令她難以抉擇。芭芭拉希望能另外單買娃娃的衣服,但店家表示無法這樣賣。如果顧客想要另外一套服飾,就得連同穿著那套衣服的娃娃一起買。

之後在維也納,露絲與芭芭拉在一家商店看到了更多莉莉娃娃,全都包裝在一個透明的圓形塑膠盒中,並穿著芭芭拉喜歡的各款不同服飾。

露絲確信莉莉娃娃的製造商沒有另外賣衣服是個錯誤。她買了好幾個娃娃,準備帶回美泰兒,同時又買了一個給芭芭拉。

塑膠莉莉娃娃身高不到一呎,全都有同一張成年女子的臉孔,細細的眉毛形成倒V字型,眼神瞄向一邊,紅色嘴唇煽情地嘟起。她們有著一雙修長的美腿、豐滿圓潤的胸部,以及纖細的小蠻腰。

這個叫做「圖片報莉莉」 (Bild-Lilli) 的娃娃在歐洲原本不是小孩的玩具。她一開始是個情趣玩具。她起源於一份叫做《圖片報》( Bild-Zeitung) 的低俗八卦報紙上的連環漫畫。

漫畫中,穿著暴露的莉莉擺出挑逗的姿勢,以暗示性的對話追求有錢男性。在其中一幅漫畫裡,她拿著遮住裸體的報紙,告訴朋友說:「我們吵了一架,而他居然把送我的禮物都拿回去。」她既天真又聰明,她的頭髮往後梳成一條馬尾,前額留著一個又大又捲的瀏海。

莉莉娃娃早在露絲遊歐洲的前四年就誕生了,她是由創造她的漫畫家雷哈德.博伊亭 (Reinhard Beuthien) 與設計師馬克思.維斯布洛特 (Max Weissbrodt) 合作的產品。

這兩人看到了把書本上的莉莉轉化為妖嬈立體玩具的潛力。維斯布洛特在漢堡的奧美豪塞爾公司 ( O & M Hausser) 上班,這家公司自一九○四年起,以用模具塑造的 Elastolin系列人偶成名,並且在一九五○年代推出塑膠成型的創新作品。

莉莉修長的雙腿末端穿著模壓黑色鞋子,她與風塵女郎相差無幾,僅一隻高跟鞋之隔;在漢堡這類特種行業須有工作許可,而且政府也允許。

莉莉娃娃可以在菸草店、酒吧,以及成人玩具店買得到。男人會在單身漢聚會中收到被當作惡作劇禮物的莉莉娃娃、把她們放在汽車儀錶板上、掛在後照鏡上,或送給女友當作有暗示性的紀念物。

莉莉娃娃也是《圖片報》的行銷工具。過了一段時間,這個獨特的娃娃連同她的服裝與配件,也成了兒童的玩具。但露絲對莉莉的過去毫不知情,也不在意。她心目中認定會大受歡迎的娃娃終於有了一個模型。一回到加州,她就拿著這些娃娃去上班。


美泰兒的研發暨與設計組長傑克.萊恩正準備為了一個專案飛赴日本。露絲將一個莉莉娃娃塞進他的行李箱。「你到那裏時,」她說,「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有誰能做這種尺寸的娃娃。我們將自己雕塑臉孔與身體,並設計一系列的服裝。但是要先看你能不能找到製造商。」

露絲後來曾有一次罕見地承認自己的弱點。她說「要是有人有意願和動力,」這娃娃本來是可以在美國做的,「但那段期間我們沒發現有那麼強勁動力的人,連我都沒那麼有把握。」她希望軟化德國娃娃易碎的堅硬塑膠材質,但較柔軟的塑膠才剛剛問世,而且供應商也很少。

此外,要用新原料鑄出露絲心中的娃娃臉蛋與身體細部也有問題。還有,要用夠低的工資找到工人大量生產娃娃和其微小、逼真的衣服,好讓人買得起這個玩具,也難如登天。

露絲相信萊恩會在日本找到一家製造商,因為日本工人以擅長細部設計聞名。但萊恩也將在日本遇到問題。美泰兒的設計師們說得沒錯,要做出符合露絲要求的娃娃是件難事。

當萊恩與隨他赴日的年輕產品設計師法蘭克.中村 (Frank Nakamura) 向日本製造商展示莉莉娃娃時,他們都顯露出厭惡的反應。「他們認為她看起來有點邪惡
──尤其是那突出的眉型與眼影,」會說日語的中村解釋道。

最後,萊恩找到了一家專門在日本配銷玩具及其他商品的小公司──國際貿易 (Kokusai Boeki)。他們用來製造低成本娃娃的旋轉成型設備 (rotocasting equipment) 非常粗糙,而且他們習慣處理硬塑膠。他們將堅硬的顆粒狀聚合物原料融化,使塑膠變成液態,然後將其擠入一個模子,填滿其空隙。

接著將塑膠冷卻,回復到原先的堅硬狀態,塑膠在這過程中收縮,因此可以輕易地將它從模子中拿出來。但比較軟的乙烯基在這個射出成型過程中,不見得會填滿模子裡的細微凹洞。

日本人告訴萊恩與中村,如果美泰兒要國際貿易製造這古怪的娃娃,就得找到更好的原料和成型方式。

在美國這裡,露絲開始尋找塑膠原料,並且很快得知有一種具延展性的聚氯乙烯 (polyvinyl chloride, PVC) 。一九二六年時,固力奇 (B. F. Goodrich) 的有機化學家華都.賽門 ( Waldo Semon) 試圖把橡膠黏結到金屬上。

他在用聚氯乙烯做試驗時發現,他可以將它變成像果凍一般的塑膠,也就是我們現在所知的乙烯基。他對這個新材質進行各種試驗,把它做成高爾夫球及鞋跟

。賽門後來發現乙烯基不貴、持久、抗燃,且容易成型,但這種添加了塑化劑的PVC直到一九三○年代末期才商品化,用於製造軟管與墊圈。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使得這個產業因軍方資助PVC工廠製造用於美國軍艦的乙烯基塗蓋電線,而迅速發展。

當戰爭結束時,固力奇已經是市場龍頭,每年生產一千萬磅的PVC。PVC用途廣泛,從水管到海灘球、可壓擠的玩具、清洗器或注射器的壓擠球、軟邊瓶子、氣墊,乃至沙發椅都用得到。

不過,雖然有著種種優點,新的乙烯基仍需要用一種叫做「旋轉模塑」 (rotational molding) 的特殊鑄造方式,才能做出露絲想要的娃娃細部。

這項技術需要幾近不斷地在火焰上旋轉空洞的金屬模具,且整個過程緩慢,效果也不一致。但是在一九五○年代初,固力奇發現了一種粉末狀PVC,用在旋轉模塑上效果奇佳,加上使用一種新型熱空氣爐,這個塑膠成型過程本身就是一項改革。

隨著對熱度的掌控更加純熟,這種特級塑膠粉末可以在加熱旋轉以及冷卻的過程中,被導入模子裡的微細凹槽中。

雖然這個過程比較快,且製造的效果比較能夠預期,但這些進展實在太新穎,日本的娃娃製造廠商跟美泰兒從美國派去幫忙的生產暨工程主管西摩.艾德勒 (Seymour Adler) 都沒試過這項新技術。

「基本上,他們得想出解決辦法,」一名美泰兒設計師說。「他們必須建立製程,並且與日本人合作無間才能完成這件事。他們在成型過程遇到麻煩。

當他們把手取出時,手指會斷掉……鼻子上則有泡泡。」艾德勒帶著最新幾期塑膠產業期刊抵達日本,但他和他的日本同僚得一邊試,一邊建立製程。

在日本團隊努力改善成型過程之際,從電鍍模具鑄造出的簡單成品被送回美泰兒評估。以公司的品味來看,這個娃娃看起來太像風塵女郎,所以她經過了一些修改。

美泰兒請來了巴德.魏斯摩兒 (Bud Westmore ) 來設定娃娃的臉蛋。魏斯摩兒從一九三○年代以來就是個化妝大師,負責過數十部電影與電視影集〈希區考克劇場〉 (Alfred Hitchcock Presents) 的化妝任務。

莉莉的美人尖勾畫成像一個心型的上半部,凸顯她的高額頭。她的髮線被修改得較為傳統。設計師將莉莉誇張嘟起的嘴唇放鬆,不過仍將它塗上鮮紅色。她的彎眉也被拉直了一些,臉部線條也比較不尖銳,她的頭髮是植上去的,這樣才能梳頭與做髮型。

這些改變很細微,但露絲就是要這些。最後,除了新娃娃的創造者看得出來以外,莉莉與她的新姊妹幾乎難以區分。

每當模具做一次修改,就至少需要鑄造六個樣本。語言及文化的障礙導致錯誤。日本人不瞭解美國人的品味或品質標準,而且他們的工廠相當粗糙。

美泰兒覺得第一批娃娃的眼睛太斜。還有,雖然傑克.萊恩一再要求娃娃的胸部務必光滑,結果做出來時仍有乳頭。最後,他放棄用說的,直接拿起一個娃娃。「我拿出我的瑞士小銼刀,」萊恩說,「然後非常優雅地把乳頭銼掉。」

露絲把她的創作當作孩子看待,早在設計階段就以娃娃的靈感來源命名──她的女兒芭芭拉。露絲原本想用女兒的小名「芭布絲」(Babs) 命名,但那個名字已經被註冊版權,「芭芭拉」也是。

不過「芭比」(Barbie) 還沒被註冊,於是她就採用這個名字。全心投入娃娃製造的露絲,有時候把女兒叫成了娃娃的名字,正值青春期的芭芭拉對這個錯誤可不欣賞。

在芭比的製造繼續進行之際,艾略特去了一趟日本,目的是檢查娃娃的進度並開始生產他設計的娃娃屋傢俱。露絲很喜歡新的娃娃傢俱,它們很時尚,而且是木製的。

她覺得或許可以把艾略特的點子用在她的新娃娃產品上,但艾略特得按照芭比的尺寸做他的傢俱。

不過,後來露絲解釋道,當她試圖與他談這件事時,艾略特對這個娃娃的偏見便表露無遺。他堅稱他的傢俱「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露絲覺得他們沒有溝通,而且她確信他正犯下一個錯誤。

她感到他雖然進行著芭比的事,但並不是真的相信這娃娃行得通。面對芭比製造的諸多生產及行銷問題,露絲放棄說服他。

露絲倒是成功地為她的娃娃做了許多時裝。她開始蒐集點子,先在十一月聯絡德國玩具零售商奧布列特.史匹華倫 (Obletter Spielwaren) ,訂購更多莉莉娃娃。

雖然莉莉娃娃的衣服在玩具店裡不分開出售,但露絲還是說服了這家公司只寄給她一些衣服。她訂購了六個穿著不同服飾的娃娃,包括一件淺藍色洋裝跟一套嘉年華服飾。

她另外選了九件服飾,包括一件藍色晚禮服、一件女性襯衫、一件低胸阿爾卑斯山村姑裝搭配皮帶。接下來那個月,她又從法蘭茲.卡爾.韋伯商店 (Franz Carl Weber) 訂了十二個莉莉娃娃。

挾著這批莉莉娃娃與衣服,露絲開始物色服裝設計師。艾略特建議打電話給洛杉磯的邱納德藝術學校 (Chouinard School of Art) 。

他們在那裏找到了夏綠蒂.布頓貝克.強生 (Charlotte Buettenback Johnson)──一個從十七歲起就進入紐約市成衣業的美國時裝設計師。

離婚、沒有孩子的強生搬到加州,經營設計與縫製童裝的生意。她同時在邱納德開了一門時裝設計課。

露絲要求她擔任一個新娃娃的專屬服裝設計師,並對她說:「我要美國式衣服,而且要能讓青少女用來玩情境遊戲。我要舞會小禮服、婚紗,以及在辦公室上班時穿的那類衣服。我要她能夠盛裝打扮,我還要褲裝。」

露絲打定了主意,能換衣服才是加強娃娃玩樂價值的關鍵。衣服將來也有可能成為這個新專案獲利最豐富的部份。

強生在設計過程的每一個環節都發揮著影響力,有人說最終定型的娃娃頭型與髮型都跟這位高大美麗的設計師如出一轍。

剛開始,露絲每個禮拜利用晚上時間帶著娃娃去強生的公寓一至兩次,並一起決定要做什麼樣的服飾。

強生在住家附近找到一名日本婦女縫製這些微小的樣本。但隨著衣服款式愈來愈多,露絲的生產員工告訴她,那些拉鍊、按扣、鈕釦、暗褶與縫線使得做出來的衣服太精細,要在美國製造並不符合成本。

強生辭掉工作,在日本待了兩年,並依據露絲對小女孩渴望的瞭解,與當地供應商合作設計適合成年女性或青少女穿的服飾。她尋找重量適當、花樣也夠小,符合她所設計衣服比例的布料,而且都用到直徑不到八分之一吋的小按扣、鈕釦,以及迷你拉鍊。

強生比露絲小一歲,在奧瑪哈 (Omaha) 出生長大,是個不輕言放棄的人。她對時尚與設計也有很強烈的看法,這對她的新工作有很大幫助。在東京,她住在法蘭克.洛依德.萊特 ( Frank Lloyd Wright) 設計的帝國大飯店,對每個禮拜有六天都會見面的日本設計師與兩名裁縫師不斷提出要求。

她說服紡織廠商按她要的規格製造小批,因此成本較高的布料。她堅持用粉嫩色系的針織布做內衣。她的早期設計包括兩款無肩帶胸罩、一件短襯裙、一件以花為圖案的襯裙,以及一件束褲。沒有任何細節逃得過她的注意。

露絲強調,細膩是使這個娃娃獨一無二而且有賣點的關鍵所在。她相信媽媽們和她們的女兒會欣賞她們在衣服下的功夫。多年以後,露絲說她的競爭對手從未成功地複製芭比,因為他們沒有創造出她所堅持的優質產品。

芭比的組裝由在工廠或家裏的日本工人負責完成。這個娃娃得以在日本製造,部份原因是這個國家的工資相對低廉,而且工人勤奮細心。

很多娃娃的衣服是由「家庭代工」一針一線縫製而成的,之所以這麼稱呼他們,是因為他們的家就是自己的工廠。就像二十世紀初期在美國的移民工人一樣,他們做得很快,因為是以件計酬的。

美泰兒的效率專家喬.卡尼薩羅 (Joe Cannizzaro) 就對這些裁縫師的耐心與乾淨俐落大為讚嘆:「我沒看到任何衣服被弄髒 ──連婚紗也一樣,」他說。「即使是在家裏和榻榻米上 (也沒弄髒) ,因為所有東西都是一塵不染……。

那些衣服是用腳踏車和小貨車運送;它們被經手四、五、六次,但就是不會被弄髒。」對美泰兒來說,有這些勤奮、工資低廉的工人,即使要被扣百分之三十五進口關稅也是值得。

在工廠組裝娃娃的工人來自日本鄉村,他們願意在收成季節來臨前,做低工資的差事。他們住在公司管理的宿舍,並在公司的自助餐廳用餐。到了八月,他們就集體辭職,去採收稻米。

他們用機器把一束束金黃色或棕色的薩蘭 (Saran) 塑膠線繩縫進娃娃的腦殼,並在娃娃的頭頂紮個馬尾辮,再梳個捲捲的瀏海。

他們把一塊模板蓋在娃娃的臉上,以便為她嘟起的嘴唇、瞄向側邊的眼睛及雪白的虹膜上色。她那經由萊恩改造過的四肢正好嵌進接合的凹孔中,而在強生的細心計劃下,她的衣服也可以被輕易穿上。

新娃娃穿上了她的第一套服裝──一件黑白條紋相間的泳裝,看起來好像懇求著要更多衣服。為此,強生與露絲攜手創作一九五○年代美國女孩們夢中的衣服。除了即將在玩具展中戲劇性亮相的婚紗外,這個娃娃還擁有看足球賽、打網球,以及跳芭蕾舞的服裝。

她還有一件泡泡袖連身睡袍,以及一件搭配純白人造皮草披肩的舞會長禮服。唐娜.李德 (Donna Reed) 的電視劇在去年秋天剛首播。露絲的新娃娃將滿足女孩子們希望自己也像李德一樣,快樂結婚生子的幻想。

露絲花了三年時間準備芭比這個產品,接著她將進軍娃娃市場。「我們是如此受到露絲的熱情鼓舞,都變成了擁護者,」曾是一九五九年玩具展的其中一名業務代表說。「這個娃娃極為與眾不同,但露絲的邏輯在我們看來很合理。

我們認為喜歡紙娃娃的孩子會喜歡這個。」美泰兒把這個娃娃叫做「青少女時尚模特兒芭比」,試圖淡化她的性感,並向父母強調許多女孩也會想打扮得和模特兒一樣乾淨整齊的想法。

但是再多的廣告都無法掩飾芭比的身材比例──估計相當於成年女子三十九吋-二十一吋-三十三吋的三圍。

此外,露絲厭惡的娃娃早已充斥整個市場。商店擺滿了她們和她們的服飾,無法賣掉存貨,也不願新增存貨。

如果他們有意進貨,也不太可能要一個他們相信會把媽媽們嚇壞的娃娃,因為這個娃娃有胸部,而且性感。

當露絲站在玩具展的芭比展示間時,她極力展現她特有的自信。「我的長處之一是對自己的信念懷抱著勇氣,並且有膽量提出我的主張,」露絲告訴一名採訪者

。「為了讓別人恍然大悟,我可以變得非常有說服力。」但是一個接一個採購員在這個房間走馬看花之後離去,即使有人下訂單,也寥寥無幾,這使她的信心開始流失。

「大致來說,這個娃娃令人厭惡,」一個美泰兒業務代表回憶說。「男性採購員看到那胸部,都認為我們瘋了,而這是個男性主宰的商場。」等到席爾斯的魯.基耶索走進這個煙霧瀰漫的房間時,露絲已經不知道該期待什麼了。

露絲以最燦爛的笑容面對基耶索,和他握手,並直接迎向他的眼睛。露絲一面帶著他看展示品,一面強調美泰兒為這個娃娃做的專業市場調查,以及準備在電視上打廣告的計劃。基耶索不為所動。

他拒絕拿娃娃樣品回去席爾斯的芝加哥總部。他跟一半來看芭比展示品的採購員一樣,一張訂單都沒下就離去。

露絲明白她的產量估計已成為一場災難。她已就未來六個月,下了每個禮拜出貨兩萬個娃娃的訂單,因為就日本工廠的距離來說,這看起來合理。

她原先還計劃每賣出一個娃娃,就會連帶賣出三、四件衣服。露絲本來希望避免來不及補貨,但現在她卻面臨擠滿數間倉庫的滯銷存貨。在驚慌之下,她發電報到日本,砍掉四成生產量。

當晚露絲在紐約客飯店的房間內泣不成聲。「她非常難過,」艾略特回憶說。「我不認為這個案子會成功,但是她相信。這是她的夢想。她花了那麼多努力去推動它。她並不常哭,但她哭了,因為她有那個心,」

他說著,並指著自己的心臟。「對她來說,這個娃娃就像一件包含著一塊她的心的藝術作品。」

只有艾略特能夠瞭解露絲在芭比娃娃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他也許不認為芭比在市場有賣點,但他理解露絲為什麼認為會成功。

露絲一次又一次用強烈的自信告訴那些懷疑她想法的人:小女孩就是想要長大。她滿懷熱情而毫不動搖地如此確信,因為她說的不僅僅是任何一個小女孩。露絲說的是一個在嫁給艾略特以前,叫做露西.摩斯可 (Ruthie Mosko) 的女孩。

一九九四年春,曾於一九六七年擔任美泰兒東岸地區業務代表的伯尼.奇沃維茲在芭比誕生三十五週年的慶祝會上看到了露絲。

睽違二十年後,露絲再度回到美泰兒的圈子裡。她獲邀在全國各地露面,包括三月九日芭比的「生日」當天,在史瓦茲玩具城 (FAO Schwarz) 出席簽名會。

這家店有一整個區域專門販賣芭比娃娃,叫做第五大道上的芭比。

露絲告訴一名記者:「這麼多人排隊好幾個小時要我的簽名,我根本沒心情去吃午餐,甚至去洗手間。知道自己做了一樣對那麼多人如此有意義的產品……是一個令人驚嘆的經驗。」

對許多婦女來說,「真實如我」義乳使露絲成為聖人,但芭比讓她成了明星。

奇沃維茲計劃稍後在那年夏天與露絲在紐約的玩具反斗城旗艦店碰面,屆時露絲將出席她新出版的自傳《夢幻娃娃》(Dream Doll) 簽名會。

奇沃維茲在簽書會的前一晚打電話給露絲,並得知肯尼才剛過世幾個禮拜。他問露絲她怎麼有辦法應付簽名會,露絲說:「除了繼續前進,你別無選擇。」

一千多人冒著傾盆大雨,拿著書或還在包裝盒裡的芭比娃娃,或者任何可以做為紀念她們心目中芭比娃娃之母的物品,排隊請露絲簽名。

「露絲就坐在那裏一整天,」奇沃維茲回憶說。「她偶爾熱淚盈眶,但仍和每個人說話,並為他們簽名,直到沒有人排隊。」她已經七十八歲,而且還對抗著一堆病痛。

《夢幻娃娃》敘述她生平故事的篇幅還沒有她為自己辯白來得多。雖然那些冤枉她的人沒有被指名道姓,但露絲還是有舊帳要算。這本書讀起來像是敘述者意識到訴訟問題而小心翼翼,但仍決心要提出她的說詞。

露絲是在賈桂琳.夏儂 (Jacqueline Shannon) 的幫助下,共同完成這本自傳。「我是個非常熱情的芭比玩家,這對露絲非常重要,」夏儂說。「但露絲是這本書的催生者。」

露絲重述了她被趕出美泰兒、遭起訴以及她提出抗辯的經過,始終在為自己喊冤

。這本書裡有許多壞人、一些惡鬼,但不像在她的錄影訪談中偶爾表現的那樣,有些許她反省及承認責任的跡象。「最後,」她寫道,「那個被銀行用來取代艾略特和我的男人,悄悄地在業界銷聲匿跡,即使公司搖搖欲墜,他也沒得到壞名聲。

她指的是亞特.史佩兒;露絲認為他不僅逃過被起訴的命運,也沒遭遇他應得,但卻由她來承擔的公開羞辱。

在被問到露絲是否對被逐出美泰兒一事不再記恨時,其中一個未被起訴的前部門負責人且親近露絲的喬許.鄧漢說:「她從來沒有釋懷過──從來沒有。」一個比較好的說法是她設法慢慢把她的羞恥與怒氣拋到腦後,但從來沒有丟得一乾二淨。

在《夢幻娃娃》中,露絲稱讚史佩兒離開後進入美泰兒的經理團隊,同時指出該公司仍仰賴她所留下的財產。她說得沒錯。這本書出版時,美泰兒最暢銷的玩具就是芭比及她的衣服與配件,還有風火輪小汽車。

芭比已經歷了將近八十種職業,包括一九九二年製造的陸軍芭比,是個在沙漠風暴任務中服役、軍階為中士的醫務官。芭比總統也在同一年問世。芭比娃娃行銷逾一百五十國。

美泰兒誇耀一項驚人的統計,說全世界每一秒鐘就賣出三個芭比娃娃。到了一九九八年,芭比娃娃已經為美泰兒進帳十九億美元。

美泰兒甚至有一個許多人都說長得很像芭比的執行長。比露絲小三十五歲的吉兒.芭拉德 (Jill Barad) 那狹長的臉型、燦爛的笑容,及模特兒般無懈可擊的身材,簡直就是真人版的芭比。

她喜歡與陳列在她辦公室裡的數十個芭比娃娃一起拍照,但和另一個曾經營過美泰兒的女人一樣,她也是個追求成功、競爭心強的人。

她還是一個公認的行銷天才。當她在一九八三年掌管芭比產品時,就曾提出芭比之所以銷售下滑,是因為有人批評這娃娃帶有性別歧視。於是芭拉德開始採取把芭比包裝成某種職業角色的行銷策略,並以「我們女生無所不能」作為廣告詞。

讓露絲復出擔任公司代言人不僅符合芭拉德的主題,而且還能反駁芭比物化女性的論調。「在公司排斥露絲多年後,我把她帶回美泰兒,那對公司而言是偉大的一刻,」芭拉德回憶說。

露絲說話有原創者的權威,而她告訴聽眾,芭比是為了讓女孩們能隨心所欲地幻想她們希望扮演的角色而誕生的。芭拉德是第一個承認露絲留給了美泰兒重要財產的高級主管。

猶太聯合捐募協會有一個叫做傑出婦女 (Women of Distinction) 的團體,露絲獲邀加入。芭拉德也是這個團體的成員,並在紐約出席了露絲與該團體的第一次集會。露絲喜歡這個能認識全美各地有成就的猶太女性的構想。她認為她們是真正的成功者。她們當中不乏知名人士。

約三、四十個女人坐在慈善家莫娜.李克利絲 (Mona Riklis) 位於第五大道的豪華公寓裡。會議從會員站起來自我介紹開始。輪到芭拉德時,她說:「我是吉兒.芭拉德,美泰兒的總裁。

我能做這份工作,完全是因為在我之前有一位叫做露絲.韓德勒的女性創辦了我現在任職的公司。」坐在後面的露絲很感動,兩個女人也成了朋友。

那次聚會後,猶太聯合捐募協會決定將第一屆傑出婦女獎頒給露絲。這是個露絲嚮往的榮耀,而吉兒.芭拉德是頒獎人。隨著愈來愈多團體都希望表揚露絲,她經常請芭拉德去介紹她。

露絲依舊是個要求甚高的完美主義者。芭拉德笑著回憶說:「她會因為我說錯了關於她的事,而對我大吼。」她認識露絲時,是負責女娃娃的總裁,男娃娃則由另一位男性總裁負責。

露絲告訴她:「你們不能這樣做。妳必須擁有自己的頭銜。」到了一九九七年時,芭拉德的頭銜已經不僅是總裁,她還是美泰兒的董事長兼執行長。芭拉德把自己的陞遷歸功於露絲:「她對我非常尊重,是我的導師。」

露絲對美泰兒的信心開始回升。在把手上的股票都賣掉後,她又開始買美泰兒的股票。「我們在離開美泰兒一、二年後,就把手上持股都賣了,一點兒都不剩。

但從一九九二年起,我個人又開始買了一些,除了其他股票以外,我還有幾千股美泰兒股票。我對美泰兒與其他股票一視同仁,都是投資。」但買股票這件事與露絲宣稱的無動於衷根本是互相矛盾。

她在感情上從沒真正放棄她創立的公司。當芭拉德聘請她回美泰兒擔任某種榮譽退職行銷明星時,不管公司的時運跟她多麼不相干,露絲仍覺得樂於再度受到牽絆。

芭拉德正在拓展芭比的海外市場,她邀請露絲和她一起去德國。芭比在那裏頗受歡迎。為了慶祝芭比在德國銷售滿二十五週年,公司在那裏計劃了一連串盛大的活動。

分隔共產主義東柏林與西柏林的圍牆已於一九八九年瓦解。當時《紐約時報》刊登了一張一個拿著芭比娃娃的小女孩攀越水泥與扭曲金屬的照片,抓住了東德人獲得自由那一刻的強烈感受。「我們對那裏的人懷有親切感,」芭拉德回憶說。

露絲和芭拉德在東柏林出席一場重新開放一間博物館的盛大活動,那間博物館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就一直被關閉。

芭拉德帶露絲上台,全場觀眾起立向她喝采。「她穿著一件晚禮服和高跟鞋,」芭拉德回憶說,「竟然跳起來,做出兩個腳跟在空中相碰的動作,你知道,就是那種把兩腳張開,然後腳跟互碰那種動作。

她都快八十歲了!」露絲並沒有失去對生命、對觀眾,或者對說故事的活力。她在這趟德國行中展現的精力,可把芭拉德累壞了。

露絲把她的理想體現在芭比的身上 ──一個反抗傳統與文化,實現自我夢想的女子。她用「我向公司辭職時」或「我被迫向公司辭職時」來指自己的違法行為,而沒有提到她的抗辯與緩刑期。

無論別人認為她清白或是有罪,她已經以自己的方式贖罪了,而她不會停留在過去。

芭拉德在一九九九年為芭比安排的四十歲慶生活動,比慶祝她的三十五歲生日時更加迷人炫目。電影明星踏上粉紅色地毯,進入紐約的華爾道夫.阿斯多里亞酒店參加這場正式的生日慶典。

晚會由慶典大師狄克.克拉克主持,流行歌手白蘭蒂 (Brandy) 登台獻唱,還安排了芭比服裝回顧展,由一群有芭比臉的模特兒在延伸到觀眾席的舞台上走秀。

安妮.萊博維茨 ( Annie Leibovitz,譯註,名攝影師) 在晚會上發表她的芭比娃娃攝影作品,而美泰兒則介紹它們的夢想大使。這些被形容為「成就非凡的女性」有助教導年輕女孩,她們可以實現夢想。

這些女性包括紐約證交所第一位女性會員穆瑞兒.希伯特 (Muriel Siebert)、得過艾美獎的脫口秀主持人蘿西.歐唐諾 (Rosie O』Donnell)、《人物》雜誌總裁安.摩爾 (Ann Moore )、偉大的田徑明星賈姬.喬伊娜.柯西 (Jackie Joyner-Kersee),及娛樂事業經理婕若丁.萊柏恩 (Geraldine Laybourne) 。

對以第一任夢想大使的身份坐在榮譽席的露絲而言,如此盛大的表彰必定是極大的慰藉。她始終不瞭解或同意有關芭比在某方面對女孩本身的形象是一種破壞的批判。當白蘭蒂高唱最新的芭比廣告歌時,露絲一定覺得這是給了她一個公道。那首歌叫做〈千面女郎〉 (Be Anything)。

芭比和露絲的不同之處在於她不是妻子與母親。雖然美泰兒推出許多婚紗主題的芭比與肯尼服裝及配件,但芭比的婚姻狀況始終沒有定論。對露絲來說,她的婚姻是一生中永遠不變和非凡的事實。

她與艾略特在一九九八年與親友慶祝他們結婚六十週年。「而且我們在結婚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五年啦,」露絲提醒每一個人。

在露絲與艾略特離開美泰兒後,一直與他們保持密切聯繫的戴瑞克.蓋柏回憶說:「他們沒有變老,很跟得上真實世界的腳步。露絲會談論邀請她擔任顧問、諮詢或去演講的創投企業。」

艾略特繼續作畫,對妻子所選擇的道路欣然接受,且永遠給予信任。「她可以做任何事,」他喜歡這麼說。

傳統的看法認為在同一地方上班的夫妻,婚姻會發生問題。但對露絲而言,正好相反。在她的心中,她的婚姻得以長壽的關鍵,在於她與艾略特於工作上的互相合作。

當被問及婚姻成功之道時,她說:「必須互相尊重。當然,我們有愛情,但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們之間沒有相互尊重,我不認為我們會熬得過來。他對我和我的天分給予足夠的尊重,讓我去做我的事,而我也對他的天分給予足夠的尊重,不僅讓他做他要做的事,還支持他做的東西、對他做的東西投入熱誠,並試著利用它做點什麼事。如果沒有這樣,我們不可能過著我們經歷過的生活。」

肯尼撒手人寰之後,露絲與芭芭拉愈來愈親近。她、艾略特,及芭芭拉在肯尼過世前不久,還一起去遠東旅行。回顧漫長的過去,讓露絲更加瞭解她的上班生活讓孩子吃了多少苦頭。

她瞭解要以韓德勒家孩子的身份成長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非常努力嚐試撥出足夠的時間和注意力給他們,」她說,「但我們非常投入於事業,時間和精神都被事業佔據。」

她和艾略特都愛孩子,也感受得到他們回報的愛,但她知道孩子們因擁有一對出名、經常旅行,又與眾不同的父母而感到困惑。

她也知道用他們的名字為娃娃命名徒增了他們的困擾和怒氣。然而,經過多年的緊張關係後,她和芭芭拉建立了友誼。「我們兩個決定,」芭芭拉說,「再也不互相批評對方了。」

露絲成了她那龐大家族的女族長。她的律師外甥朗恩.羅布回憶說:「莎拉去世時,我想露絲真的取代了她在家族中的地位。

在那之後,每個人似乎都會去找露絲。露絲向來非常關心別人,對所有親戚及他們的孩子,還有家族以外的人都深深關懷。

她關心孩子們的發展,總是詢問我的工作與成績,而且經常在財務上幫助我。露絲從不吝於提供建議,即使她的建議有時候並不受歡迎,但每當有人想討論什麼問題時,她總是願意傾聽。」

雅各與艾達在半個世紀前過世後,露絲的哥哥約瑟夫提醒她,全家人必須不負父母親的期望,互相扶持。

約瑟夫在二十一世紀初過世,露絲的手足中,只剩亞隆健在,但約瑟夫的話依然在耳邊縈繞。「家裏每一個人都崇拜露絲,」亞隆說。「她是心地最好的人。她會幫助我們每一個人;沒有人會嫉妒。她會拚命幫助你。」


露絲喜歡開玩笑地說她「過了『波濤不斷』的一生」,但是癌症與終其一生的病痛對她身體所帶來的戕害,可不是開玩笑的。

二○○一年時,她為希達-西奈醫學中心 (Cedars-Sinai Medical Center) 的疼痛診所記錄著她每天的健康狀況供醫師參考。她的疼痛指數在十一月二十日那天達到七,而最高是十。

她在清晨三點醒來,四點再醒來一次,五點又醒,她試著讀書,試著再度睡著。她勉強洗個澡、換好衣服,從九點到十點之間處理公事,然後注射一劑止痛藥。之後她被陣陣抽痛弄得頭暈目眩,不得不躺下來。

她設法開車到三哩外的地方打一小時橋牌,疼痛指數為七,但她覺得頭暈,於是開車回家躺下。她看電視,疼痛感從頭的一側傳到頭頂,疼痛指數正在上升。她試圖睡覺,但整晚只睡了兩小時。

她在記錄簿最後的空白處寫道:「注射藥物使我的疼痛更加劇烈。我昏昏沉沉過了幾個小時,偶爾會輕微噁心。拜託,別再注射了。」

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艾略特希望露絲留在家裏,而不是住院,但在二○○二年一月,她躺在床上時,血滲出到床單上。艾略特將她緊急送醫。在為她做了結腸手術後,醫師們對出血原因看法分歧。

她返回家中,但問題仍持續,因為即使用了藥物,她的胃部仍一再受到病毒感染。她於四月再度入院。艾略特守在她的床邊,芭芭拉則每天都來探視。

四月二十七日那天,當艾略特親吻她道晚安時,露絲沒有反應,而是瞪視著遠方。他知道她已經走了。「或許生病為的就是要對抗病痛,」露絲曾經說過,而她對抗疾病到最後的努力並不亞於任何人。

猶太教有一則傳統的禱告文說:「只要我們活著,他們也將活著,因為他們現在已經與我們合而為一。」就露絲而言,這不僅對那些認識她並且愛她的人是如此,對廣大一部份的人類亦然。

她以塑膠成型創造了廣受喜愛的芭比,那實際上只是一個娃娃,但對露絲與那些理解她夢想的人來說,芭比是一個關於女性與人生的表達方式,以及對無窮可能性的信念。

露絲花了很長時間並且經歷了椎心之痛,才把她的人生想像成自己的。而當她這麼做時,她找到了自從小露西.摩斯可匆匆奔向未來以來,所一直在尋尋覓覓的東西:尊嚴、肯定,以及接納。

在她人生的最後十年中,她喜歡以一句簡單但鏗鏘有力的敘述,向崇拜她的聽眾總結她的一生:

「我覺得好像過了三個人生。第一個人生是按我們的方式過的。第二個人生是按他們的方式過的,而第三個人生則是按我的方式來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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